9CaKrnJAqVr china.huanqiu.comarticle重返芦山震区:安置点开放帐篷书屋/e3pmh1nnq/e3pra70uk本报记者 毛锦伟5月6日傍晚,夕阳西下。芦山体育馆地震安置点内,炊烟袅袅。蓝色帐篷前,不少人家支起了煤气炉子。土豆块、腊肉在锅里翻滚着,要吃晚饭了。不远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着……入夜。志愿者、救援队大规模撤离后,芦山新县城里,安静了许多,甚至冷清得有些不习惯。但沿着街道走上一圈,小餐馆、服装摊、根雕店已经重新营业;临时的板房银行,24小时服务的灯已亮起;城区里,学校和医院的板房已开始搭建;路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交谈着,表情看起来静谧……生活,在回归平静时不知不觉。这,是记者重返芦山震区的第一印象。趴在副驾驶位写作业的孩子透过前挡风玻璃,眼前的景象,让人有些感动,更让人顿时对生活信心满满。要知道,5月6日,当地小学刚刚复课。 迎宾大道,路灯下,一辆银色五菱面包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上,没有常见的“抗震救灾”红字贴,这让记者不经意地多瞄了几眼。透过前挡风玻璃,眼前的景象,让人有些感动,更让人顿时对生活信心满满:一名小学生,趴在副驾驶位前方,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着语文课本上的生词。要知道,5月6日,当地小学刚刚复课。看记者绕着车转来转去,驾驶座上的戴眼镜男子,热情地招呼记者上车坐了“耍一下子”。打开后座车门,只见后排座椅均已拆除,腾出的空间,铺上了褥子,角落处还堆积着方便面和矿泉水。“你这是辆‘房车’啊?”看记者打趣,男子憨厚地笑了。他告诉记者,他叫李强,在副驾驶位置上抄课文的,是他正读六年级的儿子。李强一家,在芦山老县城拥有一间门面平房,以售卖农副产品生意为生。这辆五菱面包,是平时进货用的。地震发生后,平房裂纹遍布,主梁看起来像是断了,“肯定是不能住人喽”。李强,并未随大流搬进帐篷,而是将面包车改装一番,带上妻儿,过起了“房车生活”。“房车”可比帐篷舒服多了,李强夸起了自己的创意:车门一关,空间密闭,暖和;儿子要学习,开到路灯下,亮堂;一家人要睡觉了,再找个偏僻的拐角停着,安静……车里有政府发放的米、水等救灾物资,衣食无忧。帐篷哪有这样的“待遇”?这不,儿子6年级功课要紧,他便找个路灯下的亮堂地儿,督促儿子抄写课文,“功课不能落下”。在李强乐观精神的感染下,记者初到灾区的不安感一扫而光。可话锋一转,李强也向记者诉说起了心中的担忧:“未来究竟会如何?我的小店还能不能继续营业?一家人可指望着小店过日子。”李强说,老房是个危房,如果确定不能继续住人,将来政府统一安置,肯定不可能照顾个人的需求,给一间门面房。这断了生计,可怎么办?李强心中,一直祈祷,老房修一修还能继续住下去。如果不能住,他希望政府能允许他出钱自己建屋子。可他也明白,这终究是个奢望。一点乐观、一点迷茫,这几乎是绝大多数芦山百姓目前的精神状态。采访中,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房子问题不大,应该修修可以入住。可这毕竟还需要等待建筑专家的检测。据记者了解,公用建筑评估完成后,居民住房的房屋安全鉴定工作已经全面开始,上千幢的房屋已完成评估。并且,校舍医院等公用建筑也已展开维修加固。记者只能将这些信息反馈给李强,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跳拍手舞的欢乐女孩这次地震发生后仅2天,多家心理干预机构便介入。这个速度,与当初汶川地震已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与汶川地震时公益机构扎堆自发前往相比,这次有组织、有秩序多了。5月7日一早,记者打算前往震中龙门乡看看。途经芦山体育馆前,快乐的歌声传来,吸引住了记者。循声望去,一名小女孩站在一顶红色帐篷前,边跳边唱。手臂挥舞间,女孩像精灵般舞动;纯真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最后,她在胸前打了一个心形的手势……围观的,不少是安置点的民众。女孩的欢快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女孩的勇气,来源于人群中几名身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的鼓励。原来,这里是安置点的帐篷幼儿园——“儿童欢乐驿站”。来自自贡的志愿者曹翔和10多名志愿者,共同承担着灾后儿童心理抚慰和早期教育工作。20多位孩子,在这里玩橡皮泥、读童话书、学唱歌、学跳舞。近日来,在他们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跳舞的女孩,名为魏杨敏,8岁。4月20日清晨,地震突然袭来时,虽然妈妈第一时间就抱着她跑出家门,但闪落的墙皮、砖块和密密麻麻的裂纹,还是吓坏了她。地震后的十几天里,这些景象无数次在她面前闪回。志愿者小牟告诉记者,妈妈刚带她过来时,女孩依偎在妈妈身边,寸步都不想离开。曾经活泼好动的她,变得沉默寡言,晚上睡觉也得抱着才能入睡。“只有快乐才能带孩子们走出心灵的余震”,志愿者们给孩子设计了丰富的节目,像课程表一样写在了帐篷外的黑板上。打开画有爱心的红色帐篷,里面摆满了各种可爱的玩具,它们是让孩子们快乐的法宝。音乐课上,志愿者教会了孩子们一首名为《幸福的脸》的歌。歌中有这样一句话:“爸爸说,幸福就在镜子里,那就是我快乐的脸。”这首歌在安置点的孩子们中传得很快。玩乐中,孩子们心中的阴影得到了释放。有时候,幸福其实很容易传染。看到孩子们高兴了,家长们也变得开朗了起来,一点欢乐就像涟漪一般,在安置点荡漾。看到孩子恢复了正常,王海鑫的爸爸放心地离开了芦山,外出打工,准备赚钱回来修房。志愿者曹翔说,“儿童欢乐驿站”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帮父母亲照顾好孩子,让他们安心地抗震救灾,通过孩子来影响一个家庭。曹翔告诉记者,这次地震发生后仅2天,多家心理干预机构便介入。这个速度,与当初汶川地震已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与汶川地震时公益机构扎堆自发前往相比,这次有组织、有秩序多了。并且,像帐篷幼儿园这样的功能区域,也在随后逐步被建立。四川省民政厅要求,帐篷安置点应具备普通社区的全部功能。目前,安置点的帐篷社区已经进行了网格化管理,设立了帐篷调解室,老幼病残孕用餐专区……体育馆安置点内,两个毗邻的帐篷书屋在前两天陆续开放,共有400多册书,除了为灾区群众准备的科普、医疗、心理学等方面的书籍外,还有专门为孩子准备的连环画、漫画。安置点的生活,也已经“讲究”了起来。“整不起房子喽,咋办?”听闻受灾,杨家儿子焦急地赶了回来。可仅仅呆了一天,就返回了成都。为何不留他下来帮帮忙?用杨奶奶的话来说:“国家不可能全部出钱帮忙造房子,还是得靠自己。回来帮忙搬下东西就行了,赚钱要紧。”龙门乡隆兴村,若不是地震,这个小村庄或许不会被人提及。行走在村间道路上,只见旁边的农田里,农户正赶在雨季来临前,用镰刀收割油菜籽。收割完的菜籽打成捆,整齐地堆放在田坎上,一派宁静。只有随处闯入眼帘的废墟和蓝色帐篷,向路人诉说这里刚刚遭受的灾难。轰隆隆……尽管一天过去了,隆兴村60多岁的杨兴周夫妇耳边,仍然回想着这样的巨响。一天前,一辆挖掘机当着他们的面,将住了4年的8间平房推倒。一天来,夫妻俩做得最多的事,便是站在小山般的废墟前,发呆。旁边是从家里抢出来的家什,盖着彩条布。翻开一看,几个柜子、几张凳子而已,别无他物。房子被推倒,这让老夫妻俩十分茫然,心里更是空落落地难受。杨奶奶告诉记者,杨家家境普通,老夫妻和儿媳、娃娃住在村里,一家全靠在成都打工的儿子支撑着。4年前,儿子带着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攒下来的9万元,回村里盖起了新房。尽管没什么家具,可好歹瓷砖墙面、水泥地一样不少,比瓦房住着舒服多了。房子就是一家人最大的财产,可如今,“没得法,没得家喽……”说到这里,杨奶奶扭过脸去,抹了几把眼泪。“推倒危房,是为了安全着想。你看娃娃进进出出的,多不安全……”村干部在一旁开解杨奶奶。村干部说,隆兴村2900多名村民,虽然伤亡不厉害,但这次地震,房屋受损严重,村里几乎九成房子成了危房,墙体错位。这几天,武警官兵推倒了100多幢房子,都是鉴定下来无法修复、无法继续住人的。村干部的话,并未让杨奶奶好受些。她喃喃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推倒,不能修一修继续住着吗?”老夫妻俩细算了一笔账,如今的材料、人工水平,再建这样8间规模的房子。少说得花50万元,而儿子打工一年最多也才3万元,“这怎么整得起?”4月底,听闻家里受灾,杨家儿子焦急地从成都赶了回来。可仅仅呆了一天,他就返回了成都。为何不留他下来帮帮忙?用杨奶奶的话来说:“国家不可能全部出钱帮忙造房子,还是得靠自己。回来帮忙搬下东西就行了,赚钱要紧。”对未来的担忧,压得杨家几个人透不过气来。唯独抱在手里的孙儿,尚不谙事,仍旧无忧无虑。隆兴村里,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唯有老人、妇女、儿童留守着。打工,奋斗几年,就是为了回来盖房子,可地震让多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茫然、痛苦,村民脸上,多种情绪交织着。不过,也有想得开的村民。不远处,邻居杨文周家,九几年造的两层砖房,这次也在推倒之列。记者看到他时,他正蹲在废墟前,摆弄着几根铁丝,准备将一捆树枝压平、扎起来,用来打菜籽。他说:“房子倒了,不难过。这也没得法,天灾无法抗拒,必须面对。”5月7日下午,村委会传来消息。政府已出台初步的安置方案,像杨家这样的,政府鼓励农民就地取材,在指定的区域,用木料、砖瓦,自造临时安置房,政府则每户补贴3000元。待统一的安置区域造好后,再搬入安置房。由于重建期较短,芦山县不打算大规模建造板房。而房屋尚能修复的,政府也会按损坏程度,每户补贴1000—5000元不等的费用,让村民自行修复。补贴够用吗?隆兴村的村民算了算,告诉记者,应该够用了。未来总算有了个说法,这让杨奶奶的心,稍许定了些。记得帐篷医院诞生的婴儿吗面对硬生生闯入自己生活的灾难,人们在短暂的哭泣、混乱后,新生活重新开始。兴林村的山旁,瓦渣溪静静流淌,奔流向前。还记得那名地震后在帐篷医院里诞生的婴儿吗?4月23日上午10点10分,设在太平镇政府内的成都军区总医院抗震救灾医疗队救治点,为20岁的杨燕接生,杨燕顺利产下一名男孩。小生命的到来使大家暂时忘却了地震的伤痛,寄托了生的希望。医院的政委,给男孩取名为程爱军。母子俩已出院,返回了太平镇兴林村的家中。5月7日下午,芦山暴雨。雨后山路湿滑,崎岖不平,偶有碎石滚落,交通尚未完全恢复,一些路段仍处于“观测通行”阶段。记者在一名摩托车师傅的帮助下,辗转3个多小时,来到了大山深处的兴林村。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小村子。程家,坐落在一个山头的半山腰。山青水秀,当地人称这里为“瓦渣溪”。程家老宅,是一幢两层楼的砖木房子。地震后,房子整体向西倾斜了有10度,木柱歪斜,看着有些吓人。孩子的父亲程伟说,再多震5秒,房子就该撑不住了。程家家境不富裕,屋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东侧一个屋子里挂满的腊肉,看起来还有些生活的气息。老房前的空地上,两个帐篷成了一家人的安置点。程伟把床搬进了靠里的一顶帐篷,就成了临时的“婴儿房”。走进帐篷,妈妈杨燕正躺在床上休息。身旁,裹在红色襁褓中的小爱军,双手抱拳,呼呼地酣睡。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妈妈告诉记者,回家后,儿子眼睛已经睁开过了,粉红的小脸,像妈妈,十分可爱。得了个儿子,一家人喜笑颜开。孩子爷爷的脸上,找不到地震带来的一丁点影响。“全靠了好多好心人的帮忙,孩子的奶粉够吃一个多月。”程伟领记者走进屋内,指着竹筐里的奶粉、米粉、尿布等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政府以及一些志愿者送来的。山里人不善言语,反反复复的就是“谢谢”两个字。看有客人来,孩子的爷爷非要给记者做点好吃的。受人之恩,程伟无以回报,唯有自救,希望能减少一些政府的负担。几天来,程伟已经着手维修老宅。记者到来之前,他刚爬上屋顶,在瓦片上铺上了彩条布,以免漏水造成更大的破坏。他准备,过两天就请泥瓦匠师傅来,把老宅给修一修、加固一下。对于这个地震中出生的儿子,他也有了长远的规划,未来的生活已经在眼前展开:镇上的小学,将在兴林村设一个教学点,程伟打算让儿子去读书,“书要一直读下去,长大了还能报效社会,不辜负这么多人帮助他”。这就是地震半个多月后,记者在芦山的见闻。生活在平静中继续,面对硬生生闯入自己生活的灾难,人们在短暂的哭泣、混乱后,新生活重新开始。尽管还有一点担心、一点迷茫,但这些终将消弭。废墟上,站立的更是对未来新生活的渴望。兴林村的山旁,瓦渣溪静静流淌,经受了地震折磨的人们对生活的渴望,就像这溪水,即使百受阻拦,也将百转千回,奔流向前。1368067440000责编:songyan解放日报136806744000011[]{"email":"songyan@huanqiu.com","name":"songyan"}
本报记者 毛锦伟5月6日傍晚,夕阳西下。芦山体育馆地震安置点内,炊烟袅袅。蓝色帐篷前,不少人家支起了煤气炉子。土豆块、腊肉在锅里翻滚着,要吃晚饭了。不远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着……入夜。志愿者、救援队大规模撤离后,芦山新县城里,安静了许多,甚至冷清得有些不习惯。但沿着街道走上一圈,小餐馆、服装摊、根雕店已经重新营业;临时的板房银行,24小时服务的灯已亮起;城区里,学校和医院的板房已开始搭建;路上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交谈着,表情看起来静谧……生活,在回归平静时不知不觉。这,是记者重返芦山震区的第一印象。趴在副驾驶位写作业的孩子透过前挡风玻璃,眼前的景象,让人有些感动,更让人顿时对生活信心满满。要知道,5月6日,当地小学刚刚复课。 迎宾大道,路灯下,一辆银色五菱面包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上,没有常见的“抗震救灾”红字贴,这让记者不经意地多瞄了几眼。透过前挡风玻璃,眼前的景象,让人有些感动,更让人顿时对生活信心满满:一名小学生,趴在副驾驶位前方,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着语文课本上的生词。要知道,5月6日,当地小学刚刚复课。看记者绕着车转来转去,驾驶座上的戴眼镜男子,热情地招呼记者上车坐了“耍一下子”。打开后座车门,只见后排座椅均已拆除,腾出的空间,铺上了褥子,角落处还堆积着方便面和矿泉水。“你这是辆‘房车’啊?”看记者打趣,男子憨厚地笑了。他告诉记者,他叫李强,在副驾驶位置上抄课文的,是他正读六年级的儿子。李强一家,在芦山老县城拥有一间门面平房,以售卖农副产品生意为生。这辆五菱面包,是平时进货用的。地震发生后,平房裂纹遍布,主梁看起来像是断了,“肯定是不能住人喽”。李强,并未随大流搬进帐篷,而是将面包车改装一番,带上妻儿,过起了“房车生活”。“房车”可比帐篷舒服多了,李强夸起了自己的创意:车门一关,空间密闭,暖和;儿子要学习,开到路灯下,亮堂;一家人要睡觉了,再找个偏僻的拐角停着,安静……车里有政府发放的米、水等救灾物资,衣食无忧。帐篷哪有这样的“待遇”?这不,儿子6年级功课要紧,他便找个路灯下的亮堂地儿,督促儿子抄写课文,“功课不能落下”。在李强乐观精神的感染下,记者初到灾区的不安感一扫而光。可话锋一转,李强也向记者诉说起了心中的担忧:“未来究竟会如何?我的小店还能不能继续营业?一家人可指望着小店过日子。”李强说,老房是个危房,如果确定不能继续住人,将来政府统一安置,肯定不可能照顾个人的需求,给一间门面房。这断了生计,可怎么办?李强心中,一直祈祷,老房修一修还能继续住下去。如果不能住,他希望政府能允许他出钱自己建屋子。可他也明白,这终究是个奢望。一点乐观、一点迷茫,这几乎是绝大多数芦山百姓目前的精神状态。采访中,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房子问题不大,应该修修可以入住。可这毕竟还需要等待建筑专家的检测。据记者了解,公用建筑评估完成后,居民住房的房屋安全鉴定工作已经全面开始,上千幢的房屋已完成评估。并且,校舍医院等公用建筑也已展开维修加固。记者只能将这些信息反馈给李强,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跳拍手舞的欢乐女孩这次地震发生后仅2天,多家心理干预机构便介入。这个速度,与当初汶川地震已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与汶川地震时公益机构扎堆自发前往相比,这次有组织、有秩序多了。5月7日一早,记者打算前往震中龙门乡看看。途经芦山体育馆前,快乐的歌声传来,吸引住了记者。循声望去,一名小女孩站在一顶红色帐篷前,边跳边唱。手臂挥舞间,女孩像精灵般舞动;纯真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最后,她在胸前打了一个心形的手势……围观的,不少是安置点的民众。女孩的欢快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女孩的勇气,来源于人群中几名身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的鼓励。原来,这里是安置点的帐篷幼儿园——“儿童欢乐驿站”。来自自贡的志愿者曹翔和10多名志愿者,共同承担着灾后儿童心理抚慰和早期教育工作。20多位孩子,在这里玩橡皮泥、读童话书、学唱歌、学跳舞。近日来,在他们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跳舞的女孩,名为魏杨敏,8岁。4月20日清晨,地震突然袭来时,虽然妈妈第一时间就抱着她跑出家门,但闪落的墙皮、砖块和密密麻麻的裂纹,还是吓坏了她。地震后的十几天里,这些景象无数次在她面前闪回。志愿者小牟告诉记者,妈妈刚带她过来时,女孩依偎在妈妈身边,寸步都不想离开。曾经活泼好动的她,变得沉默寡言,晚上睡觉也得抱着才能入睡。“只有快乐才能带孩子们走出心灵的余震”,志愿者们给孩子设计了丰富的节目,像课程表一样写在了帐篷外的黑板上。打开画有爱心的红色帐篷,里面摆满了各种可爱的玩具,它们是让孩子们快乐的法宝。音乐课上,志愿者教会了孩子们一首名为《幸福的脸》的歌。歌中有这样一句话:“爸爸说,幸福就在镜子里,那就是我快乐的脸。”这首歌在安置点的孩子们中传得很快。玩乐中,孩子们心中的阴影得到了释放。有时候,幸福其实很容易传染。看到孩子们高兴了,家长们也变得开朗了起来,一点欢乐就像涟漪一般,在安置点荡漾。看到孩子恢复了正常,王海鑫的爸爸放心地离开了芦山,外出打工,准备赚钱回来修房。志愿者曹翔说,“儿童欢乐驿站”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帮父母亲照顾好孩子,让他们安心地抗震救灾,通过孩子来影响一个家庭。曹翔告诉记者,这次地震发生后仅2天,多家心理干预机构便介入。这个速度,与当初汶川地震已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与汶川地震时公益机构扎堆自发前往相比,这次有组织、有秩序多了。并且,像帐篷幼儿园这样的功能区域,也在随后逐步被建立。四川省民政厅要求,帐篷安置点应具备普通社区的全部功能。目前,安置点的帐篷社区已经进行了网格化管理,设立了帐篷调解室,老幼病残孕用餐专区……体育馆安置点内,两个毗邻的帐篷书屋在前两天陆续开放,共有400多册书,除了为灾区群众准备的科普、医疗、心理学等方面的书籍外,还有专门为孩子准备的连环画、漫画。安置点的生活,也已经“讲究”了起来。“整不起房子喽,咋办?”听闻受灾,杨家儿子焦急地赶了回来。可仅仅呆了一天,就返回了成都。为何不留他下来帮帮忙?用杨奶奶的话来说:“国家不可能全部出钱帮忙造房子,还是得靠自己。回来帮忙搬下东西就行了,赚钱要紧。”龙门乡隆兴村,若不是地震,这个小村庄或许不会被人提及。行走在村间道路上,只见旁边的农田里,农户正赶在雨季来临前,用镰刀收割油菜籽。收割完的菜籽打成捆,整齐地堆放在田坎上,一派宁静。只有随处闯入眼帘的废墟和蓝色帐篷,向路人诉说这里刚刚遭受的灾难。轰隆隆……尽管一天过去了,隆兴村60多岁的杨兴周夫妇耳边,仍然回想着这样的巨响。一天前,一辆挖掘机当着他们的面,将住了4年的8间平房推倒。一天来,夫妻俩做得最多的事,便是站在小山般的废墟前,发呆。旁边是从家里抢出来的家什,盖着彩条布。翻开一看,几个柜子、几张凳子而已,别无他物。房子被推倒,这让老夫妻俩十分茫然,心里更是空落落地难受。杨奶奶告诉记者,杨家家境普通,老夫妻和儿媳、娃娃住在村里,一家全靠在成都打工的儿子支撑着。4年前,儿子带着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攒下来的9万元,回村里盖起了新房。尽管没什么家具,可好歹瓷砖墙面、水泥地一样不少,比瓦房住着舒服多了。房子就是一家人最大的财产,可如今,“没得法,没得家喽……”说到这里,杨奶奶扭过脸去,抹了几把眼泪。“推倒危房,是为了安全着想。你看娃娃进进出出的,多不安全……”村干部在一旁开解杨奶奶。村干部说,隆兴村2900多名村民,虽然伤亡不厉害,但这次地震,房屋受损严重,村里几乎九成房子成了危房,墙体错位。这几天,武警官兵推倒了100多幢房子,都是鉴定下来无法修复、无法继续住人的。村干部的话,并未让杨奶奶好受些。她喃喃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推倒,不能修一修继续住着吗?”老夫妻俩细算了一笔账,如今的材料、人工水平,再建这样8间规模的房子。少说得花50万元,而儿子打工一年最多也才3万元,“这怎么整得起?”4月底,听闻家里受灾,杨家儿子焦急地从成都赶了回来。可仅仅呆了一天,他就返回了成都。为何不留他下来帮帮忙?用杨奶奶的话来说:“国家不可能全部出钱帮忙造房子,还是得靠自己。回来帮忙搬下东西就行了,赚钱要紧。”对未来的担忧,压得杨家几个人透不过气来。唯独抱在手里的孙儿,尚不谙事,仍旧无忧无虑。隆兴村里,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唯有老人、妇女、儿童留守着。打工,奋斗几年,就是为了回来盖房子,可地震让多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茫然、痛苦,村民脸上,多种情绪交织着。不过,也有想得开的村民。不远处,邻居杨文周家,九几年造的两层砖房,这次也在推倒之列。记者看到他时,他正蹲在废墟前,摆弄着几根铁丝,准备将一捆树枝压平、扎起来,用来打菜籽。他说:“房子倒了,不难过。这也没得法,天灾无法抗拒,必须面对。”5月7日下午,村委会传来消息。政府已出台初步的安置方案,像杨家这样的,政府鼓励农民就地取材,在指定的区域,用木料、砖瓦,自造临时安置房,政府则每户补贴3000元。待统一的安置区域造好后,再搬入安置房。由于重建期较短,芦山县不打算大规模建造板房。而房屋尚能修复的,政府也会按损坏程度,每户补贴1000—5000元不等的费用,让村民自行修复。补贴够用吗?隆兴村的村民算了算,告诉记者,应该够用了。未来总算有了个说法,这让杨奶奶的心,稍许定了些。记得帐篷医院诞生的婴儿吗面对硬生生闯入自己生活的灾难,人们在短暂的哭泣、混乱后,新生活重新开始。兴林村的山旁,瓦渣溪静静流淌,奔流向前。还记得那名地震后在帐篷医院里诞生的婴儿吗?4月23日上午10点10分,设在太平镇政府内的成都军区总医院抗震救灾医疗队救治点,为20岁的杨燕接生,杨燕顺利产下一名男孩。小生命的到来使大家暂时忘却了地震的伤痛,寄托了生的希望。医院的政委,给男孩取名为程爱军。母子俩已出院,返回了太平镇兴林村的家中。5月7日下午,芦山暴雨。雨后山路湿滑,崎岖不平,偶有碎石滚落,交通尚未完全恢复,一些路段仍处于“观测通行”阶段。记者在一名摩托车师傅的帮助下,辗转3个多小时,来到了大山深处的兴林村。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小村子。程家,坐落在一个山头的半山腰。山青水秀,当地人称这里为“瓦渣溪”。程家老宅,是一幢两层楼的砖木房子。地震后,房子整体向西倾斜了有10度,木柱歪斜,看着有些吓人。孩子的父亲程伟说,再多震5秒,房子就该撑不住了。程家家境不富裕,屋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东侧一个屋子里挂满的腊肉,看起来还有些生活的气息。老房前的空地上,两个帐篷成了一家人的安置点。程伟把床搬进了靠里的一顶帐篷,就成了临时的“婴儿房”。走进帐篷,妈妈杨燕正躺在床上休息。身旁,裹在红色襁褓中的小爱军,双手抱拳,呼呼地酣睡。嘴角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妈妈告诉记者,回家后,儿子眼睛已经睁开过了,粉红的小脸,像妈妈,十分可爱。得了个儿子,一家人喜笑颜开。孩子爷爷的脸上,找不到地震带来的一丁点影响。“全靠了好多好心人的帮忙,孩子的奶粉够吃一个多月。”程伟领记者走进屋内,指着竹筐里的奶粉、米粉、尿布等告诉记者,这些都是政府以及一些志愿者送来的。山里人不善言语,反反复复的就是“谢谢”两个字。看有客人来,孩子的爷爷非要给记者做点好吃的。受人之恩,程伟无以回报,唯有自救,希望能减少一些政府的负担。几天来,程伟已经着手维修老宅。记者到来之前,他刚爬上屋顶,在瓦片上铺上了彩条布,以免漏水造成更大的破坏。他准备,过两天就请泥瓦匠师傅来,把老宅给修一修、加固一下。对于这个地震中出生的儿子,他也有了长远的规划,未来的生活已经在眼前展开:镇上的小学,将在兴林村设一个教学点,程伟打算让儿子去读书,“书要一直读下去,长大了还能报效社会,不辜负这么多人帮助他”。这就是地震半个多月后,记者在芦山的见闻。生活在平静中继续,面对硬生生闯入自己生活的灾难,人们在短暂的哭泣、混乱后,新生活重新开始。尽管还有一点担心、一点迷茫,但这些终将消弭。废墟上,站立的更是对未来新生活的渴望。兴林村的山旁,瓦渣溪静静流淌,经受了地震折磨的人们对生活的渴望,就像这溪水,即使百受阻拦,也将百转千回,奔流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