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JmIFJ china.huanqiu.comarticle汪精卫秘书的变节始末/e3pmh1nnq/e3pmtdr7f自《色,戒》上映,《小团圆》出版,到国家话剧院公演《红玫瑰,白玫瑰》以来,“张爱玲热”再次席卷华人社会。热爱张爱玲的人,或许是爱她敢用透剔露骨的文字,赤裸裸地揭示纷扰时局中人性的贪婪自私、矛盾挣扎的复杂和真实。胡兰成,和张纠缠缱绻一生,所以,汉奸,潜藏在张的部分作品里,成了其蓝本。《色,戒》的读者或许会拿当时的人物与书中的主角对号入座,结论大都锁定在丁默村和郑苹如身上。其实,不只是丁和郑,身逢乱世,为虎作伥,通奸卖国,色诱敌人的故事层出不穷,每天都在上映。今天我想讲一段绝对可以作为电影题材的历史,主角是曾任梁启超秘书、汪精卫“笔杆子”的黄秋岳。黄秋岳(1890-1937),名浚(浚),号哲维,福建侯官人。出身于书香门弟,父亲黄彦鸿为前清翰林进士。黄幼承庭训,四岁识字,七岁能诗,九岁能悬腕作擘窠大字,素有“神童”之誉。年仅十四岁,便就读于京师译学馆。因颇有诗名,在京期间,受到文坛领袖陈宝琛、严复、林纾、陈衍、郑孝胥的青睐。梁启超读到其文章,惊为天人,以为必出自老宿之手,及见,竟是弱冠青年,愈发激赏,任其为秘书。 其后,黄留学早稻田大学,回国后,获同乡国民党元老林森破格擢任为行政院秘书主任,其后汪精卫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及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要职,又将黄揽于门下,为主任秘书。其实,这桩汉奸案也是日本人精心策划的。早在黄氏父子伏法的前两年,黄便勾搭上当时化名廖雅权的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南造的父亲早在二十年代,便在上海组织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从小受父亲影响,南造誓要成为第二个川岛芳子,十三岁入日本间谍学校受训,深得日本职业间谍土肥原贤二的宠爱。1929年,在土肥的精心安排下,南造云子化身为一名失学青年,混入了当时的国民党员俱乐部--南京汤山温泉别墅当女招待,凭其出众的姿色及诱惑力,很快便征服了黄秋岳父子,以及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的侍从,窃取了中国大量绝密情报。另方面,黄秋岳也为亲日派,当时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的总领事须磨,是日本在南京地区间谍活动的总指挥,曾为黄秋岳早稻田大学的同窗。在南造云子的色诱及须磨的重金收买下,黄氏父子沦为汉奸。1937年7月27日,国民政府为把侵华的日寇一网打尽,在蒋介石的府邸召开紧急国防秘密会议,副参谋长白崇禧就防止日军增援问题,提议将长江吴淞口封死,然后集中陆地炮火,将日军停泊在江中的七十多艘军舰全部击沉。蒋介石与其它与会者对此提议一致赞好。连夜,这“封锁江阴要塞行动方案”就由军委会用急电饬令各地驻军立即行动。岂料,次日一早,所有在长江中下游水域的日军战舰,全部撤退到吴淞口外。毫无疑问,封锁江阴的计划泄露了,蒋非常震怒,下令彻查。当时,参与这密会的人寥寥可数,除了军政中枢大员,就只有委员长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布雷和汪精卫的主任秘书黄秋岳是文墨人士。由于黄素日私生活糜烂,矛头很快便指向黄氏父子。根据连日来的跟踪,发现黄每次到饭馆吃饭,把呢帽挂在饭店衣帽?上的同时,都必预先有一顶一模一样的挂在那里,不久,就有人来把黄氏的那顶呢帽拿走。显然,呢帽里藏的就是军事情报。审问颇顺利。黄氏父子供认不讳。很快,蒋介石亲笔签署了判署了黄氏父子死刑的判决书。黄秋岳因汉奸案,1937年8月26日伏法于南京,书坊贾人,怕惹祸,所以不敢再刊布其诗。四年后,由同门梁鸿志重新梳理付梓,凡八卷,后附《聆风簃词》一卷。据汪辟疆的《光宣以来诗坛旁记.爰居阁》记载,早在1937年,上海中华书局拟以梁鸿志《爰居阁诗》、夏敬观《忍古楼诗》并黄秋岳《聆风簃诗》同时印刷问世,三家先后与中华书局有合同,不料排印未竣,黄以通敌罪伏法,书局怕招尤,搁浅印事,梁鸿志急赴书局把原稿取回,期待日后再付梓。虽然最后《聆风簃诗词》终能问世,但印数不多,流传不广。反而其《花随人圣庵摭忆》重印再三。1943年开始由香港龙门书店、1978年由台北九思书店,1983年由上海书店刊印。一年前,即2008年,再由中华书局重印,足见凡谈清掌故者,多宝重之。1973年钱锺书写有《题新刊<聆风簃诗集>》七律一首,云:“良家十郡鬼犹雄,颈血难偿竟试锋。失足真遗千古恨,低头应愧九原逢。能高踪迹常嫌近,恒毒文章不掩工。细与论诗一樽酒,荒阡何处酹无从。”十年后的1947年,陈寅恪偶读黄秋岳的《花随人圣庵摭忆》,有感而发,题律诗一首,云:“当年闻祸费疑迟,今日开篇惜此才。世乱佳人还作贼,劫终残帙幸余灰。荒山久绝前游盛,断句犹牵后死哀。见说樊台花又发,诗魂应悔不多来。”诗毕,陈还题跋于后,云:“秋岳坐汉奸罪死,世人皆为可杀。然今日取其书观之,则援引广博,论断精确,近来谈清代掌故诸著作中,实称上品,未可以人废言也。”要不是黄秋岳父子泄漏机密军情,日军直驱长江下游,南京或许不会在数月后就沦陷,这是一段血泪交织的日本侵历史。虽然如此,两位二十世纪的博雅鸿儒陈寅恪、钱锺书仍对黄秋岳惺惺相惜,对其才学遭遇,感慨不已,除了惋惜,就是无奈。张爱玲的小说,总有一种大时代的沧桑荒凉感。无独有偶,黄秋岳的诗词也不无世事浮沉、空虚混沌的无力感,例如写于1930年的《大觉寺杏林》有云:“旧京无梦不成尘,百里还寻浩浩春,绝艳似怜前度意,繁枝犹待后游人。”二人同样的世代,同样的悲凉。(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作者:洪娟)1259719260000责编:佚名中国新闻网125971926000011[]{"email":"anonymous@huanqiu.com","name":"佚名"}
自《色,戒》上映,《小团圆》出版,到国家话剧院公演《红玫瑰,白玫瑰》以来,“张爱玲热”再次席卷华人社会。热爱张爱玲的人,或许是爱她敢用透剔露骨的文字,赤裸裸地揭示纷扰时局中人性的贪婪自私、矛盾挣扎的复杂和真实。胡兰成,和张纠缠缱绻一生,所以,汉奸,潜藏在张的部分作品里,成了其蓝本。《色,戒》的读者或许会拿当时的人物与书中的主角对号入座,结论大都锁定在丁默村和郑苹如身上。其实,不只是丁和郑,身逢乱世,为虎作伥,通奸卖国,色诱敌人的故事层出不穷,每天都在上映。今天我想讲一段绝对可以作为电影题材的历史,主角是曾任梁启超秘书、汪精卫“笔杆子”的黄秋岳。黄秋岳(1890-1937),名浚(浚),号哲维,福建侯官人。出身于书香门弟,父亲黄彦鸿为前清翰林进士。黄幼承庭训,四岁识字,七岁能诗,九岁能悬腕作擘窠大字,素有“神童”之誉。年仅十四岁,便就读于京师译学馆。因颇有诗名,在京期间,受到文坛领袖陈宝琛、严复、林纾、陈衍、郑孝胥的青睐。梁启超读到其文章,惊为天人,以为必出自老宿之手,及见,竟是弱冠青年,愈发激赏,任其为秘书。 其后,黄留学早稻田大学,回国后,获同乡国民党元老林森破格擢任为行政院秘书主任,其后汪精卫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及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要职,又将黄揽于门下,为主任秘书。其实,这桩汉奸案也是日本人精心策划的。早在黄氏父子伏法的前两年,黄便勾搭上当时化名廖雅权的日本女间谍南造云子。南造的父亲早在二十年代,便在上海组织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从小受父亲影响,南造誓要成为第二个川岛芳子,十三岁入日本间谍学校受训,深得日本职业间谍土肥原贤二的宠爱。1929年,在土肥的精心安排下,南造云子化身为一名失学青年,混入了当时的国民党员俱乐部--南京汤山温泉别墅当女招待,凭其出众的姿色及诱惑力,很快便征服了黄秋岳父子,以及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的侍从,窃取了中国大量绝密情报。另方面,黄秋岳也为亲日派,当时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的总领事须磨,是日本在南京地区间谍活动的总指挥,曾为黄秋岳早稻田大学的同窗。在南造云子的色诱及须磨的重金收买下,黄氏父子沦为汉奸。1937年7月27日,国民政府为把侵华的日寇一网打尽,在蒋介石的府邸召开紧急国防秘密会议,副参谋长白崇禧就防止日军增援问题,提议将长江吴淞口封死,然后集中陆地炮火,将日军停泊在江中的七十多艘军舰全部击沉。蒋介石与其它与会者对此提议一致赞好。连夜,这“封锁江阴要塞行动方案”就由军委会用急电饬令各地驻军立即行动。岂料,次日一早,所有在长江中下游水域的日军战舰,全部撤退到吴淞口外。毫无疑问,封锁江阴的计划泄露了,蒋非常震怒,下令彻查。当时,参与这密会的人寥寥可数,除了军政中枢大员,就只有委员长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布雷和汪精卫的主任秘书黄秋岳是文墨人士。由于黄素日私生活糜烂,矛头很快便指向黄氏父子。根据连日来的跟踪,发现黄每次到饭馆吃饭,把呢帽挂在饭店衣帽?上的同时,都必预先有一顶一模一样的挂在那里,不久,就有人来把黄氏的那顶呢帽拿走。显然,呢帽里藏的就是军事情报。审问颇顺利。黄氏父子供认不讳。很快,蒋介石亲笔签署了判署了黄氏父子死刑的判决书。黄秋岳因汉奸案,1937年8月26日伏法于南京,书坊贾人,怕惹祸,所以不敢再刊布其诗。四年后,由同门梁鸿志重新梳理付梓,凡八卷,后附《聆风簃词》一卷。据汪辟疆的《光宣以来诗坛旁记.爰居阁》记载,早在1937年,上海中华书局拟以梁鸿志《爰居阁诗》、夏敬观《忍古楼诗》并黄秋岳《聆风簃诗》同时印刷问世,三家先后与中华书局有合同,不料排印未竣,黄以通敌罪伏法,书局怕招尤,搁浅印事,梁鸿志急赴书局把原稿取回,期待日后再付梓。虽然最后《聆风簃诗词》终能问世,但印数不多,流传不广。反而其《花随人圣庵摭忆》重印再三。1943年开始由香港龙门书店、1978年由台北九思书店,1983年由上海书店刊印。一年前,即2008年,再由中华书局重印,足见凡谈清掌故者,多宝重之。1973年钱锺书写有《题新刊<聆风簃诗集>》七律一首,云:“良家十郡鬼犹雄,颈血难偿竟试锋。失足真遗千古恨,低头应愧九原逢。能高踪迹常嫌近,恒毒文章不掩工。细与论诗一樽酒,荒阡何处酹无从。”十年后的1947年,陈寅恪偶读黄秋岳的《花随人圣庵摭忆》,有感而发,题律诗一首,云:“当年闻祸费疑迟,今日开篇惜此才。世乱佳人还作贼,劫终残帙幸余灰。荒山久绝前游盛,断句犹牵后死哀。见说樊台花又发,诗魂应悔不多来。”诗毕,陈还题跋于后,云:“秋岳坐汉奸罪死,世人皆为可杀。然今日取其书观之,则援引广博,论断精确,近来谈清代掌故诸著作中,实称上品,未可以人废言也。”要不是黄秋岳父子泄漏机密军情,日军直驱长江下游,南京或许不会在数月后就沦陷,这是一段血泪交织的日本侵历史。虽然如此,两位二十世纪的博雅鸿儒陈寅恪、钱锺书仍对黄秋岳惺惺相惜,对其才学遭遇,感慨不已,除了惋惜,就是无奈。张爱玲的小说,总有一种大时代的沧桑荒凉感。无独有偶,黄秋岳的诗词也不无世事浮沉、空虚混沌的无力感,例如写于1930年的《大觉寺杏林》有云:“旧京无梦不成尘,百里还寻浩浩春,绝艳似怜前度意,繁枝犹待后游人。”二人同样的世代,同样的悲凉。(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作者:洪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