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JP3Vh china.huanqiu.comarticle讲述抗战故事:独山战役 两个老兵的抗战样本/e3pmh1nnq/e3pmh1obd两个老人几乎同龄。91岁的陈家乾参加过衡阳保卫战,是敢死队死里逃生的一员,曾在独山的战壕里,收到过飞机撒下的有关日本投降的传单,受邀将参加9月3日的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92岁的韦永扬是独山黄埔军校分校的教官,他一生的遗憾,就是只能站在独山街头维持秩序,而没能上阵与敌肉搏。他们都曾亲历了抗日的终点之战独山战役。在他们眼里,那场战争究竟是怎样的?时隔70多年,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可曾安好?近日,华西都市报记者采访到两位老人。91岁川军抗战老兵陈家乾:飞机撒传单:日本无条件投降逢场赶集的时候,邛崃天台山脚下,时常会出现一位穿着蓝褐色衣服、背着手散步的老人。当地村民几乎都认识他,也知道他当年当兵打鬼子的事情。2015年6月,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在天台山下,穿过一片竹林,走过一处吊桥,看到一个布满青苔的老房子。房子的主人,是91岁的陈家乾。 坐在院坝里,陈家乾慢慢回忆着抗战。他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鬼子的‘燕儿’式飞机,从我们头上飞过,我们就用钢心弹打。中国军人的装备很差,就得想尽一切方法打鬼子。”“战场上的规则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害怕,就意味着死亡。”少年立志出乡关不斩倭寇誓不还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战火在中国大地很快蔓延开来。没过多久,四川各界的热血青年、先进人士得知消息后,纷纷走上大街小巷,高喊抗日救国。很快,日军的各种暴行传到邛崃高河镇的小山村里。陈家乾在学校老师和大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当时,我就跟母亲说,想要当兵去打鬼子。”陈家乾说,他的想法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陈家乾的父亲去世较早,他和母亲一直相依为命。在母亲眼中,儿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况且还这么小,不可能同意他去当兵,“不管我怎么说,她都没答应。”虽然没有去成,但当兵的想法,却如种子般种进了陈家乾的心里。1939年,陈家乾小学毕业。3年里,看过太多熟悉的面孔奔赴前线抗战,他再次跟母亲提出当兵抗战的想法。“我年纪虽小,但个头高,锄头都能随便使,还扛不起枪?放心,儿子赶走鬼子就回家。”最终,陈家乾说服了母亲。母子这一别,竟是10年。陈家乾辗转来到重庆,加入20军军事教导团,在巫山接受军事训练。因宜昌陷落,又同部队前往江西武陵驻扎。结束训练后,陈家乾被编入20军133师399团2营4连,正式成为一名军人。筑起四道防守线鲜血浸染长沙城陈家乾说,从1940年开始,他已记不清经历了多少场战役。一些战役也随着年龄的增大,日渐模糊。但有一条战场规则,却扎根在他的记忆中。“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活命就得不要命。”陈家乾捏紧拳头说,在这条简单规则的背后,他不知道杀了多少鬼子,也看到太多的战友倒在血泊里,“那个年代太惨,能活下来已是幸运。”1944年,一直觊觎长沙的日军,3次攻城失败后,再次集结30多万部队,逼近长沙。已晋升为中士班长的陈家乾,接到上峰命令,调守长沙,依靠岳麓山山地进行设防。陈家乾所在部队依据地势布置了数道防线,阻击日军的坦克部队。“但是军备差距太大了,头顶有日军的‘燕儿’飞机进行密集轰炸,地面上又有日军的坦克和小钢炮的轮番轰炸。”处在第二防线上的陈家乾说,等到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后,日军地面部队才冲杀上来。“我们提前挖了一丈多深的战壕阻挡日军的坦克和机动部队。”但如蝗虫般的日军仍不断涌上来,“那时候都杀红眼了,根本不晓得撂倒了多少鬼子,不断有战友倒在身边。为了守住阵地,我们有时候就依靠阵亡战友的遗体作掩护,继续打鬼子。”6月18日,日军用优势兵力绕道岳麓山背后,攻破阵地。城内守军被迫突围,长沙沦陷。驰援衡阳城遭困敢死队拼死突围长沙陷落后不久,陈家乾随部队驰援衡阳。在这里,他经历了中国抗战史上敌我双方伤亡最多,中国军队正面交战时间最长的城市攻防战——衡阳保卫战。1944年6月23日,日军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下,围困衡阳守军第10军,并进行轮番冲锋。日军的进攻都被中国军民阻挡,衡阳城一直未被攻破。接到命令赶来的陈家乾所在部队,也遭到了日军的围攻,与第10军一样陷入绝境。“基本上没什么补给,一旦受伤,几乎就意味着死亡。”陈家乾摇着头说,如果不选择突围,后果不堪设想。很快,部队长官决定召集士兵,组成敢死队突围。陈家乾立即报了名,“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干脆冲一下,说不定能杀出个希望,就算战死了也光荣。”“敢死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营,分成4个连,每连186人,都是来自各个连队不怕死的人。”敢死队突围的地点选在铁路上,一旦突出日军包围,就能打通与外围中国军队的联系。但是,突围显然并不容易。早已打算吃定这支部队的日军,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掉。刚一发现有突围迹象,日军就用炮火和重机枪进行火力覆盖。“我们连续进行了3次冲锋,每冲出一点距离,都有战友倒下。那条突围线,是战友用生命拼出来的。”成功突围后的陈家乾等人,与其他部队会合,并上了火车,“到了贵州独山后,一统计,发现敢死队牺牲了200多个队员。”胜利当天撒传单十年归家母子聚1945年8月,驻守贵州独山的陈家乾经历5年的生死拼杀后,已成长为一名排长。面对独山日军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战斗力,中国军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场血战,但抗战胜利的喜讯却意外地从天而降。“天上飞机飞过,我们以为是鬼子的飞机又要来轰炸。”当陈家乾等人习惯性地做好了隐蔽,却迟迟未听见炸弹爆开的声音,反而看到天空中飘下红红绿绿的传单。一名士兵捡起一张飘落到身边的传单,一字一句地念道:“日本无条件投降。”瞬间,这个消息在阵地上引起不小的响动。一名士兵把传单递给陈家乾说:“陈排长,你看,日本人投降了。”看到传单,陈家乾担心是日军的诡计,立即喊道:“日本人昨天还打得那么凶,怎么可能投降嘛!快去守好阵地,要是遭日本人趁机打进来了,老子崩了你。”但是,传单飘下来不久,陈家乾等人就接到通知去开会。会上,传达了日军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当时特别激动,马上就告诉了所有战友。确认了日军投降的消息,部队里一下子就热闹了。”1949年,离家10年的陈家乾终于有机会回到邛崃老家,见到了母亲。“看到母亲时,她特别激动。她说,这么多年不见我的音讯,还以为我已经不在了。”陈家乾说,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母亲,母子一别就是10年,直到那时才见到面。亲历独山战役的92岁老兵韦永扬:带兵执勤 遗憾没能上阵打鬼子92岁的韦永扬小时候念过私塾,颇有些文化功底。他家的门联是他写的:“屋内能观世界景,户外可听世界声”,气势很足。每天早起,韦永扬都要哼上两句京剧,或唱些老歌,比如《黄河大合唱》。老人开朗、大方,要他唱两句听听,就干脆用手打着节拍,唱完整整一首。末了,他掏出廉价烟正欲点上,一旁的老太婆大吼一声:“不准抽!”老人笑了笑,作罢。然后,指着腰间的一个塑料药液袋解释说:“人老呐,去年又得了前列腺炎,老太婆整死不准我抽烟啊!”他不是川军的一员,甚至,作为独山县黄埔军校第四分校的见习班长,他并没有真正开过枪。在1944年的独山县被一把火烧毁前,他的任务只是在街头维持撤退秩序。2014年,《贵州都市报》刊登了一张特殊的全家福照片,上有两位抗战老兵,其一是韦永扬,其二是与他同龄的堂侄子韦兴福。当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赶到独山县尧梭乡大河村甲堡寨时,见到了韦永扬,但没见到韦兴福,他已经因病于2014年底辞世。四川兄弟,当年不少92岁的韦永扬右眼几近失明,去年还被查出了前列腹炎。不过,他的腿脚还比较灵便,乡间生活闲适。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找到他时,他正在田间看打水井,那是一个乡间常见的小工程,不过,老人依然那么好奇。走回家的途中,听到记者的口音,韦永扬转过头来笑道:“成都我晓得,四川的首府嘛。我会说几句四川话,因为当年军校里和警队里,我认识不少四川兄弟!”念书才是出头之日,对韦永扬那样从小家境贫寒的农家孩子来说,这是硬道理。1941年,韦永扬以优秀的成绩(此前读过5年私塾),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四分校(校址在独山铜鼓井)18期步兵科。1943年春,韦永扬毕业,被分配到军训部入伍生第5团第3营10连2排担任排长,主要为中央陆军测量学校培训学生。1944年12月初,日军从广西南丹沿着黔桂公路和铁路犯境独山。韦永扬带兵在独山街上执勤。由于当时军政混乱,抵抗力弱,军校师生撤离独山前往贵阳。当他得知独山县城被烧后,连夜赶回老家营救家人。那时,全寨人都躲到了山洞里。日军撤退后,他进洞把奶奶等老人背回家。韦永扬有个心愿一直没有实现,那就是上阵和日本人拼刺刀。“我在军校里就教这个。我告诉学生们一个诀窍,那就是拼刺刀时,不要害怕。更重要的是,你想刺对方那里的时候,眼睛不要盯着那个地方,不要让对手有防备。”韦永扬兴之所至,拿过一根木棍,凌空来了一个刺杀动作。虽然当年独山战役时,他在非作战部队里服役,没能赶上与日本鬼子交火,但战争的残酷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回忆起当初的一次急行军,从独山步行到湖南,“太远了,太累了,一路上都有士兵逃跑,一路上都能看到死人。我当时是排长,我的任务是每天晚上查岗,劝导士兵们不要逃跑。”末了,他还委托记者帮他找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他叫向高兴,以前和我都在军校里,荔波人。前些年听说在大学里当教授。我一直想和这个老兄弟见上一面,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韦永扬说着,面露向往之情。要想长寿,心情愉快在农村,韦永扬老两口分了4亩土地。年龄大了,不能再下地干活,前些年他们把土地租给别的农户,一年有3000块钱收入。对于金钱的态度,92岁的韦永扬很豁达:“这些年幸好有党的照顾,我发不了财,也不可能饿死。去年得了前列腺炎,手术费要花八九千元,但我有政府补贴,嘿,刚好够医药费。”韦永扬家里,光线晦暗,几乎可以说家徒四壁。不过他对目前的生存状态很满意,“我总结了一句话——‘会乐贫也乐,不会乐富也忧’。一个人只有心情愉快,才能活得长久哦。”韦永扬有本褐色封面的日记,里面有他一生的记载。第一页这样写着:“我九岁开始读古书,16岁时去独山城区姚家学做买卖,数月居人篱下,难受,立志。遂投军独山团区,当时,日本早已强战(应为占)我东三省……”扉页上,老人记载了他从军后所有的领导名字,从蒋介石到328师少将师长张涛,记得密密麻麻。采访要结束时,韦永扬说:“我给你唱首战斗歌曲!”《黄河大合唱》的歌声,在农家小院里响起。华西都市报记者贾知若1441149780000责编:陈超华西都市报144114978000011["9CaKrnJP3iD","9CaKrnJP3Ux","9CaKrnJP3cp","9CaKrnJP2GA","9CaKrnJP2EN"]{"email":"chenchao@huanqiu.com","name":"陈超"}
两个老人几乎同龄。91岁的陈家乾参加过衡阳保卫战,是敢死队死里逃生的一员,曾在独山的战壕里,收到过飞机撒下的有关日本投降的传单,受邀将参加9月3日的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活动;92岁的韦永扬是独山黄埔军校分校的教官,他一生的遗憾,就是只能站在独山街头维持秩序,而没能上阵与敌肉搏。他们都曾亲历了抗日的终点之战独山战役。在他们眼里,那场战争究竟是怎样的?时隔70多年,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可曾安好?近日,华西都市报记者采访到两位老人。91岁川军抗战老兵陈家乾:飞机撒传单:日本无条件投降逢场赶集的时候,邛崃天台山脚下,时常会出现一位穿着蓝褐色衣服、背着手散步的老人。当地村民几乎都认识他,也知道他当年当兵打鬼子的事情。2015年6月,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在天台山下,穿过一片竹林,走过一处吊桥,看到一个布满青苔的老房子。房子的主人,是91岁的陈家乾。 坐在院坝里,陈家乾慢慢回忆着抗战。他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鬼子的‘燕儿’式飞机,从我们头上飞过,我们就用钢心弹打。中国军人的装备很差,就得想尽一切方法打鬼子。”“战场上的规则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旦害怕,就意味着死亡。”少年立志出乡关不斩倭寇誓不还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战火在中国大地很快蔓延开来。没过多久,四川各界的热血青年、先进人士得知消息后,纷纷走上大街小巷,高喊抗日救国。很快,日军的各种暴行传到邛崃高河镇的小山村里。陈家乾在学校老师和大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当时,我就跟母亲说,想要当兵去打鬼子。”陈家乾说,他的想法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陈家乾的父亲去世较早,他和母亲一直相依为命。在母亲眼中,儿子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况且还这么小,不可能同意他去当兵,“不管我怎么说,她都没答应。”虽然没有去成,但当兵的想法,却如种子般种进了陈家乾的心里。1939年,陈家乾小学毕业。3年里,看过太多熟悉的面孔奔赴前线抗战,他再次跟母亲提出当兵抗战的想法。“我年纪虽小,但个头高,锄头都能随便使,还扛不起枪?放心,儿子赶走鬼子就回家。”最终,陈家乾说服了母亲。母子这一别,竟是10年。陈家乾辗转来到重庆,加入20军军事教导团,在巫山接受军事训练。因宜昌陷落,又同部队前往江西武陵驻扎。结束训练后,陈家乾被编入20军133师399团2营4连,正式成为一名军人。筑起四道防守线鲜血浸染长沙城陈家乾说,从1940年开始,他已记不清经历了多少场战役。一些战役也随着年龄的增大,日渐模糊。但有一条战场规则,却扎根在他的记忆中。“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活命就得不要命。”陈家乾捏紧拳头说,在这条简单规则的背后,他不知道杀了多少鬼子,也看到太多的战友倒在血泊里,“那个年代太惨,能活下来已是幸运。”1944年,一直觊觎长沙的日军,3次攻城失败后,再次集结30多万部队,逼近长沙。已晋升为中士班长的陈家乾,接到上峰命令,调守长沙,依靠岳麓山山地进行设防。陈家乾所在部队依据地势布置了数道防线,阻击日军的坦克部队。“但是军备差距太大了,头顶有日军的‘燕儿’飞机进行密集轰炸,地面上又有日军的坦克和小钢炮的轮番轰炸。”处在第二防线上的陈家乾说,等到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后,日军地面部队才冲杀上来。“我们提前挖了一丈多深的战壕阻挡日军的坦克和机动部队。”但如蝗虫般的日军仍不断涌上来,“那时候都杀红眼了,根本不晓得撂倒了多少鬼子,不断有战友倒在身边。为了守住阵地,我们有时候就依靠阵亡战友的遗体作掩护,继续打鬼子。”6月18日,日军用优势兵力绕道岳麓山背后,攻破阵地。城内守军被迫突围,长沙沦陷。驰援衡阳城遭困敢死队拼死突围长沙陷落后不久,陈家乾随部队驰援衡阳。在这里,他经历了中国抗战史上敌我双方伤亡最多,中国军队正面交战时间最长的城市攻防战——衡阳保卫战。1944年6月23日,日军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下,围困衡阳守军第10军,并进行轮番冲锋。日军的进攻都被中国军民阻挡,衡阳城一直未被攻破。接到命令赶来的陈家乾所在部队,也遭到了日军的围攻,与第10军一样陷入绝境。“基本上没什么补给,一旦受伤,几乎就意味着死亡。”陈家乾摇着头说,如果不选择突围,后果不堪设想。很快,部队长官决定召集士兵,组成敢死队突围。陈家乾立即报了名,“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干脆冲一下,说不定能杀出个希望,就算战死了也光荣。”“敢死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营,分成4个连,每连186人,都是来自各个连队不怕死的人。”敢死队突围的地点选在铁路上,一旦突出日军包围,就能打通与外围中国军队的联系。但是,突围显然并不容易。早已打算吃定这支部队的日军,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掉。刚一发现有突围迹象,日军就用炮火和重机枪进行火力覆盖。“我们连续进行了3次冲锋,每冲出一点距离,都有战友倒下。那条突围线,是战友用生命拼出来的。”成功突围后的陈家乾等人,与其他部队会合,并上了火车,“到了贵州独山后,一统计,发现敢死队牺牲了200多个队员。”胜利当天撒传单十年归家母子聚1945年8月,驻守贵州独山的陈家乾经历5年的生死拼杀后,已成长为一名排长。面对独山日军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战斗力,中国军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场血战,但抗战胜利的喜讯却意外地从天而降。“天上飞机飞过,我们以为是鬼子的飞机又要来轰炸。”当陈家乾等人习惯性地做好了隐蔽,却迟迟未听见炸弹爆开的声音,反而看到天空中飘下红红绿绿的传单。一名士兵捡起一张飘落到身边的传单,一字一句地念道:“日本无条件投降。”瞬间,这个消息在阵地上引起不小的响动。一名士兵把传单递给陈家乾说:“陈排长,你看,日本人投降了。”看到传单,陈家乾担心是日军的诡计,立即喊道:“日本人昨天还打得那么凶,怎么可能投降嘛!快去守好阵地,要是遭日本人趁机打进来了,老子崩了你。”但是,传单飘下来不久,陈家乾等人就接到通知去开会。会上,传达了日军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当时特别激动,马上就告诉了所有战友。确认了日军投降的消息,部队里一下子就热闹了。”1949年,离家10年的陈家乾终于有机会回到邛崃老家,见到了母亲。“看到母亲时,她特别激动。她说,这么多年不见我的音讯,还以为我已经不在了。”陈家乾说,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母亲,母子一别就是10年,直到那时才见到面。亲历独山战役的92岁老兵韦永扬:带兵执勤 遗憾没能上阵打鬼子92岁的韦永扬小时候念过私塾,颇有些文化功底。他家的门联是他写的:“屋内能观世界景,户外可听世界声”,气势很足。每天早起,韦永扬都要哼上两句京剧,或唱些老歌,比如《黄河大合唱》。老人开朗、大方,要他唱两句听听,就干脆用手打着节拍,唱完整整一首。末了,他掏出廉价烟正欲点上,一旁的老太婆大吼一声:“不准抽!”老人笑了笑,作罢。然后,指着腰间的一个塑料药液袋解释说:“人老呐,去年又得了前列腺炎,老太婆整死不准我抽烟啊!”他不是川军的一员,甚至,作为独山县黄埔军校第四分校的见习班长,他并没有真正开过枪。在1944年的独山县被一把火烧毁前,他的任务只是在街头维持撤退秩序。2014年,《贵州都市报》刊登了一张特殊的全家福照片,上有两位抗战老兵,其一是韦永扬,其二是与他同龄的堂侄子韦兴福。当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赶到独山县尧梭乡大河村甲堡寨时,见到了韦永扬,但没见到韦兴福,他已经因病于2014年底辞世。四川兄弟,当年不少92岁的韦永扬右眼几近失明,去年还被查出了前列腹炎。不过,他的腿脚还比较灵便,乡间生活闲适。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找到他时,他正在田间看打水井,那是一个乡间常见的小工程,不过,老人依然那么好奇。走回家的途中,听到记者的口音,韦永扬转过头来笑道:“成都我晓得,四川的首府嘛。我会说几句四川话,因为当年军校里和警队里,我认识不少四川兄弟!”念书才是出头之日,对韦永扬那样从小家境贫寒的农家孩子来说,这是硬道理。1941年,韦永扬以优秀的成绩(此前读过5年私塾),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四分校(校址在独山铜鼓井)18期步兵科。1943年春,韦永扬毕业,被分配到军训部入伍生第5团第3营10连2排担任排长,主要为中央陆军测量学校培训学生。1944年12月初,日军从广西南丹沿着黔桂公路和铁路犯境独山。韦永扬带兵在独山街上执勤。由于当时军政混乱,抵抗力弱,军校师生撤离独山前往贵阳。当他得知独山县城被烧后,连夜赶回老家营救家人。那时,全寨人都躲到了山洞里。日军撤退后,他进洞把奶奶等老人背回家。韦永扬有个心愿一直没有实现,那就是上阵和日本人拼刺刀。“我在军校里就教这个。我告诉学生们一个诀窍,那就是拼刺刀时,不要害怕。更重要的是,你想刺对方那里的时候,眼睛不要盯着那个地方,不要让对手有防备。”韦永扬兴之所至,拿过一根木棍,凌空来了一个刺杀动作。虽然当年独山战役时,他在非作战部队里服役,没能赶上与日本鬼子交火,但战争的残酷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回忆起当初的一次急行军,从独山步行到湖南,“太远了,太累了,一路上都有士兵逃跑,一路上都能看到死人。我当时是排长,我的任务是每天晚上查岗,劝导士兵们不要逃跑。”末了,他还委托记者帮他找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他叫向高兴,以前和我都在军校里,荔波人。前些年听说在大学里当教授。我一直想和这个老兄弟见上一面,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韦永扬说着,面露向往之情。要想长寿,心情愉快在农村,韦永扬老两口分了4亩土地。年龄大了,不能再下地干活,前些年他们把土地租给别的农户,一年有3000块钱收入。对于金钱的态度,92岁的韦永扬很豁达:“这些年幸好有党的照顾,我发不了财,也不可能饿死。去年得了前列腺炎,手术费要花八九千元,但我有政府补贴,嘿,刚好够医药费。”韦永扬家里,光线晦暗,几乎可以说家徒四壁。不过他对目前的生存状态很满意,“我总结了一句话——‘会乐贫也乐,不会乐富也忧’。一个人只有心情愉快,才能活得长久哦。”韦永扬有本褐色封面的日记,里面有他一生的记载。第一页这样写着:“我九岁开始读古书,16岁时去独山城区姚家学做买卖,数月居人篱下,难受,立志。遂投军独山团区,当时,日本早已强战(应为占)我东三省……”扉页上,老人记载了他从军后所有的领导名字,从蒋介石到328师少将师长张涛,记得密密麻麻。采访要结束时,韦永扬说:“我给你唱首战斗歌曲!”《黄河大合唱》的歌声,在农家小院里响起。华西都市报记者贾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