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北京京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资深律师王炳峰
提起王炳峰律师,可是北京京平律师事务所想当当的大律师。在没采访他之前我就听说了他有“两高一多”,就是胜诉率很高、成案率很高、以及获得当事人赠送的锦旗很多。为了做好对他的采访,我事先做了大量功课,我几乎查阅了他所有的微博消息和微信帖子,甚至走访他的领导和同事。
见到王炳峰律师以后,他给人的第一映像就是亲切。中等身材,略微有点胖,脸上带着高原红,一看就是来自黄土高原的汉子。虽然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是眉宇间却透露着坚强和刚毅。
寒暄之后,我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看你简介上写着"仗法之利器,捍民之权益。以诚信为做人之本,视法律为社会之基"职业格言,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业格言?”
“这是由我坎坷的经历所在铸就的。”
一句话就打开了王律师的故事之门。
警察父亲灌输正直人品
“我出世于甘肃省一个偏僻贫穷的村子。好不容易上了技校出来进了一家国企,才干了半年不到就下岗。记得那是1994年,那一年我20岁没钱没爱情没职业,只好像那时千千万万的打工者一样南下广东,别人去应该有明确的落脚地,甚至有人接站。我那时去纯粹是自己独闯,出了广州火车站就背着铺盖卷去挨门求职,在无数次碰壁后我突然想起曾听一个老乡说过他在东莞万江明和电子厂,于是坐上大巴到达万江,老天眷顾,在串遍万江的大街小巷后我终于找到了这家工厂。流水线的工作虽然枯燥,但是和家乡闭塞单调的生活相比毕竟天地更宽,于是我在那条流水线上挣着200元的月薪一干就是两年。”
“200块钱干了两年!”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句,“那么你后来怎么又回来的?”
“后来我接到了父亲病危的电报就回来了,陪着父亲去了好几个地方治病,虽然父亲极不愿意在我还没成家也无稳定职业的情况下就撒手人寰,但是老天不忍心看着他继续操劳,最后还是让他安息了。”说着这样的事,王律师脸上任然还是那么平静,透着久经风雨后的人的乐观和豁达。
“那么你后来又是怎么走上律师道路的呢?”
“这首先是由于父亲的感染,我父亲是个警察,他平时的工作让我耳闻目睹,灌输了我正直的人品。后来自己出了社会以后也见识和经历了许多被欺负的事,让我认识到法律的力量。”
“那么你是怎么开始学习法律的呢?好像技校是没有法律专业的。”我笑着说。
“是的,我在技校学的是冷冲压模具设计专业。1996年我父亲去世后,家人的意思是赶紧给我娶妻,因为父亲去世后家里就没有经济来源了,趁家里还有点余钱赶紧把这事办了。但是我做了去求学的决定。那时候我已经22岁了,这意味着起码26岁才能毕业,才可能求职。家里的余钱显然不可能能支撑我四年,再说了,即使毕业后就有工作,要攒出解决婚姻问题的彩礼钱,可能都已经到30岁后了。但我还是决定去求学,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像父辈一样在那片黄土地上终老一生,我要到外面去看看,而要去外面仅仅一个技校文凭是不够的。”说到这里王律师眼中现出一种不屈的光芒。
考试第一 取得本科文凭
王炳峰说:“1996年9月6日,我怀揣着家里给的1500块钱来到西北大学法律系自考班交了一年的学费,开始了在西北大学的法律学习。”
“我想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学习有多么刻苦!”我笑着插话道。
“是的。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四门学科我就全部通过,整个班级五十多人,只有四个人做到了全部通过,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分值最高的”说着露出自豪的笑容。
“那么你就这么坚持着如愿拿到毕业证了?”
“不是。1998年后我的经济条件就彻底恶化了,家里再没有钱让我继续学业,于是就只好出来打工,从那一年开始的几年中,我几乎干遍了当时市面上能找到所有工种的工作,建筑工人、清洁工、推销员、电工、绘图员、发传单的、摆地摊、期货业务员……。曾经因为在小区里发传单而被一群保安痛打,也曾经因为推销掉队而一个人沿着黄河顶着刺骨的寒风,忍受着饥饿踩着齐膝的尘土夜行八十里回到城里……。这样一直坚持到2002年才终于取得西北政法学院颁发的法律本科毕业证。
“哦,如此艰难呀!不过还好终于毕业了,这下终于可以不用受苦了吧?”
“不是的。其实拿到毕业证并没有让我的境况有任何改变。我任然找不到工作,仍然在建筑工人等岗位上穿梭。”
“哦!那后来这种境况是怎么改变的?”
“说来也得感谢我的表哥。2005年4月的一天,我接到了我去浙江多年的表哥的电话,经这些年的打拼他已经是吉利集团的财务副总。于是我来到了杭州,找了一家德资企业做绘图员,终于离开那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干上了铺着地毯,窗明几净,面对电脑的文明工作。”
“呵呵,好运终于降临到你身上了。”
“可是,我的志向不在这里,我的志向是法律。我知道我之所以找不到法律工作的原因是我还没有考到司法资格证,这家公司有电脑有网络,这给我学习这个考试提供了条件。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电脑,在这里有一台电脑专属于我。于是我利用业余时间就学习司法考试。仅一年后我就通过了这个考试。”
博得“伯乐”公安大学教授赏识
“那么你又是怎么来了北京的呢?考到司法资格证后为什么没在杭州发展?”
“这得感谢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一个教授。2005年我接触到“猫眼看人”这个网站论坛,这里面的内容大都是一些时政类文章,好多文章都非常有深度,颠覆课本中的知识。我如痴如醉的在那里面学习着,这期间有一个叫“王从圣”的作者的文章最吸引我,特别是他那雄辩的“是政治决定经济,而不是经济决定政治”观点和“推动人类进步的不是物质条件而是人的思想”等观点简直让人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结合日常生活中的现象和人类历史的事件,你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理,而课本上学的那些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说法是多么荒谬。于是我如痴如醉的学习他那数目宏大的著作,并且自发地与那些贬损他的跟帖者作斗争,并且在他的帖子后面与任何质疑者辩论。时间久了,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加了QQ好友,聊天中他知道我在学习司法考试,就说等你考过了就到北京来给我做助理。于是,2007年7月1日我拿到司法资格证后就来了北京。”
“这个王老师也是律师吗?他也是做拆迁的吗?”
“不是。王从圣老师并非专职的律师,他的正式工作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宪法学教授,只是兼职在做律师。我挂职在他所在的某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后每天能做的就是帮他打理网站,接接电话,顺便尝试就他设想中的书作来起草工作。由于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律师工作中,而我又初出茅庐,根本无力开拓案源。于是工作做的非常清贫,一年后我实习结束,09年初拿到了正式的律师执业证。于是,为了解决生计问题,我只好离开我敬爱的恩师,来到了西城法院门口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正式执业。”
“这又是一家什么律师事务所?是做拆迁的吗?”
“这个律师事务所是一间路边的小门脸。实际上是一家夫妻店,刚进去我就感觉到有些奇怪,为什么一家经营了四五年的律所还只是一个20平米的小门脸?干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所的主任每天炒炒股,打打游戏就无所事事,所的管理全部交给自己的女朋友来打理,这个女人所谓的管理就是扣钱,众所周知律师是自由职业者,律所并不给律师发一分钱的工资,但是她却要求律师每天必须准时来坐班,迟到一分钟扣200,早退一分钟扣200。这扣的都是律师的办案费,因为律师并没有工资。这个所不做推广,也不做培训,只是仗着法院门口的地利守株待兔,接案子没有章法没有原则,就一个字“骗”,只要能让当事人把钱留下,什么都敢承诺,什么都敢保证。但是收了钱就是另一副态度了,我曾不止一次看到当事人为了讨回代理费来所里闹事或者乞求。”
“啊!”王律师讲的这个故事让我非常吃惊,“你们律师界居然也有这样的律所和律师!”
“呵呵,还不止这个哪。在了解这个所以后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谋生之地,于是就要求转所。这一提转所要求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好说歹说就是不给你出具转所手续,你说我不要钱,所里压着的那些提成费我都不要了也不行,没办法去律协投诉没人管。律师法规定律师不能同时在两家律师事务所执业,所以这家手续没给你转出你就无法在其他所执业,而这家所你接了案子又不可能拿到钱,反而还多担一份案件责任。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我也没了收入,持续了半年多也不给你转所手续,无奈之下我只好向西城劳动仲裁委提起劳动仲裁。直到2011年夏季,这个律所所终于收到了仲裁委下发的传票,才迫于司法权威给我出具了转所手续。这从我提出转所起算的话已经一年多了,而这一年多来我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
听到这里我都忘了继续往下问了,停顿了一会叹息道:“你可真是磨难重重呀!”
成为专业拆迁律师
“好事多磨嘛!”王律师倒是憨憨的一笑说道:“2011年8月15日,我终于入职到某律师事务所。这是一家专门做拆迁事务的律师事务所,受理的案件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被拆迁户。”
“呵呵,终于进入你的专业了。你的拆迁维权就是从这里起步的吗?”
“是的。在那里我看到一个个的被拆迁户房屋被拆而无处着落的的境况,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为民请命,这才是符合我的性格和价值观的工作。但是,由于我不善交际,也不善于和领导拉关系。到这个所以后却一直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一个偶然的机会,赵健律师由于忙不过来让我帮其起草一个上诉状,怀着崇敬的心情我极其认真的引经据典优异完成了这一任务。于是。陆续的他又交给我一些其他工作,我都保质保量的予以完成,终于他开始将我写入新接案件的合同承办律师栏,正式让我参与案件办理。我的拆迁维权律师之路就这样起步了。”
“于是后来又跟赵健律师一起出来创办了京平律师事务所?”
“是的。”
“王律师,我听说你在你们所有“两高一多”,就是胜诉率很高、成案率很高、以及获得当事人赠送的锦旗很多,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怎么做到的?你突然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律师笑着说,“我想一切都源于经历吧。其实能通过司法考试的律师都不是笨人,关键是责任心。而责任心来自于正直,善良的人品,而艰难的成长历程最能把一个人塑造的正直,善良和嫉恶如仇。当你对当事人经受的苦难感同身受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不穷尽一切的去帮他维权呢?”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永不放弃
“也就是说正是这个坎坷的经历让你具备了创造辉煌的能力。那么,王律师,从这个坎坷的历程中你都悟出了些什么,或者说作为一个有如此坎坷经历的律师,你可以给我们大家提供哪些经验?”
“我认为首先是不屈的精神,执着于自己的理想,不管遇到什么都永不放弃。其次,要永远正直,心怀正义感。回想当年我困苦的时候,不管多么艰难,我都没有产生过作奸犯科的念头,如果没有强大的正义感和正直的人品,这是很难做到的。法律是维护权益捍卫正义的工具,心中有正义感的人才能将这个工具运用的淋漓尽致。记得2012年我临时去宿迁替赵律师出个庭,仅仅只是个临场发表的意见,就使得旁听席上的众人集体痛哭,也深深的打动了法官,刚一闭庭主审法官就主动走下来表示一定要给当事人把这事协调好,最后案件获得了圆满的结果。再次,要始终怀有感恩之心。上大学时帮助过我的姐姐,在广东收留我的老乡,叫到杭州的表哥,叫我到北京的王从圣老师,带我进入拆迁律师行业的赵健律师,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我永远都对他们心怀感恩。很难想像一个心中只有利益而无感恩之心的人能有长久的人际关系,能有持之以恒的成功。”
“呵呵,王律师,说说你的爱情吧!你的爱情之路不会也这么坎坷吧!”我笑着说。
“其实也差不多。有没有听过一句歌词’仅仅因为人群中的一次邂逅,对你的思念就到永久’?”
“好像有这么一句歌词。”
“我却在现实中把它演绎了一番。”
“啊!说说看,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仅仅因为一次邂逅就思念到永久?”
“那是1998年,我清楚的记得是8月26日的中午,我拿着书本向自习楼走,迎面来了一个女孩,远远的我感觉我无法直视他,脖子不由自主的就垂了下来,那一刹那我感觉她不是人,而是神。此后,在舍友的鼓动和壮胆下,我终于勇敢地走上前去问了她的名字,当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因为我清楚的记得上技校时,有一天课堂上我心中突然泛起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了好多求她不弃的情节,那个时候我隐隐感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将会进入我的人生。那次见面之后,我还在校园里偶遇过她多次,但是奇怪的是每次会偶遇她的前一天夜里我都会梦见一只凤凰。我也曾再去找过她多次,也给她写了好多信,但是却再也没得到过她友善的礼遇。”
“哦!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
“此后的十几年,我每天几乎都要念叨她的名字十几遍,她的名字支撑着我度过了许多无法忍受的难关,同时,她的名字也使我拒绝了十几年中的一切爱情机会。直到2013年的一天,我偶然找到了她的QQ号,并且在她的QQ空间里看到了她的老公儿子的照片,才开始着手奋斗自己的婚姻。”
律师需要责任心
“那你后来的奋斗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2014年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个美丽的东北姑娘。那一年我已经40岁了,而她27岁。经过一段时间的热恋,终于步入婚姻的殿堂。如今我的儿子也一岁半了。”
“好人终有好报。容我再问个专业问题,您做拆迁律师这么多年了,你认为目前拆迁方面的根本问题是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农村土地征收制度的设定不合理。《土地法》规定农村土地的补偿最高不超过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30倍,这是一切问题的主要根源。”
“为什么呢?”
“征收土地是征收的土地所有权,必须按照土地的最大利用价值确定补偿价格。政府出让土地是按照建设用地的价格出让,而征收却按照农业产值征收,用作建设显然是最大价值的利用土地,土地价格当然高,但是用作农业一年能有多少产值呢?而且还限定30倍。这几乎是掠夺价。于是目前的现状就是政府以几万每亩的价格征收了土地再以几百万的价格出让。而失地农民要再用地却得以政府出让价来购买,这是造成一切不公平的主要根源。”
“那么法律为什么要限定按年产值的30倍补偿呢?”
“这与我国的土地管理制度有关,《土地承包法》规定了土地承包期为30年,这个数字是征地补偿30倍的渊源。至于以年产值补偿是由于我国土地用途管理制度所导致的。我国是一个实行土地用途严格管理的国家,由其对农用地用途管理更为严格。这实际上是由于中国一直都是一个农业大国,而且是一个发生过多次大饥荒的农业大国的历史因素所导致的。……”
“王律师,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不得不打断你的讲述。请你最后对我们的广大被拆户和拆迁律师说句话吧”一说起专业问题,王律师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但是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讲述。
“好吧,如果要让我说一句话的话,我想说三个字“责任心”,对被拆迁户是这三个字,对律师来说也是这三个字。“责任心”会让人全力以赴,全力以赴会让人产生理智和智慧,于是被拆迁人面对不公的拆迁就不会消极等待,也不会莽撞行事,而去寻求专业律师的帮助。而作为拆迁维权律师,如果责任心到位,就不会只抱着让委托人不能追究自己的责任的态度去按部就班的完任务,会认真的对待每个案件。案件作好了,业务量自然就会有良性扩大。我每在一个地方做一个案子,往往就会带来一系列的案源。”文/汪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