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KeHgC china.huanqiu.comarticle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刘绪贻病逝,研究一辈子美国史/e3pmh1nnq/e3pmh1obd武汉晚报11月11日消息,11月10日上午10点50分,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刘绪贻教授因脑血管疾病去世,享年105岁。“北有周有光,南有刘绪贻。”继去年语言学家周有光去世后,夜空再添一颗星辰,家人说这位“野老丹心一放翁”一辈子担得起“豁达”二字。24年编著《美国通史》成扛鼎之作出生于黄陂的刘绪贻清华毕业后留学美国,归国后执教于武汉大学,一辈子从事美国史研究。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当年,刘绪贻被推选为《美国通史》的总主编之一,并承担第五卷《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和第六卷《战后美国史》的撰写任务。其间,在为罗斯福新政“翻案”和冲破禁区研究战后美国史的过程中,刘绪贻展现了一位历史学者的勇气和风骨。 历经24年完成的《美国通史》丛书成为中国美国史研究的扛鼎之作,乃至中国世界史研究上的一座里程碑。2002年,在完成了六卷本《美国通史》的主编和撰写工作后,年已九旬的刘绪贻再次拿起笔来,像60多年前一样,笔耕不辍,讲真话,摒伪学,讲常识,弃虚妄,绝不随风转舵、虚与委蛇,中国现代化建设是他的终极关怀。真正的知识分子不应独善其身“这个倔老头,做事从不愿违心。” 学界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风骨。刘绪贻则说,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不应独善其身,要敢于追求真理,居安思危,“因为我太爱管闲事了,管天下事,全人类的事,为这些事情,一天花的时间不少”。社会上啧啧称叹的是他的长寿。记者有幸参加了2012年5月他的百岁寿辰,中气十足的那口黄陂话尾音上扬,似还在耳边:“做学问是为了追求真理,是为了对人民、对社会、对人类有益;绝不能为稻粱谋,绝不能屈服于任何压力。”他每天早晨7点起床,8点前吃早饭,然后在电脑前工作到中午12点。午餐吃得少,有时不吃,午睡后又工作到晚上,有时直到11点左右。但从不忌口,爱食肉、绿茶和红葡萄酒。家人告诉记者,即使弥留之际,仍“想吃么事吃么事”,最爱的肉打碎了吃。他这一辈子叫“豁达”记者联系上刘老的家人,家人告知,去年刘老仍康健,还出了一本杂文集、一本论文集,“校勘等都是他自己完成的”。今年6月身体急转直下,属正常老去过程。“蛮乐观”,家人介绍,即使八成糊涂、两成清醒,但从来都相信自己这次能好转,清醒时还打算着出门旅游。家人说,生前征得老人同意,不设灵堂,“正逢美国史学会在武大开会,一时间许多学界人士要来家中慰问,一一婉拒”。“用一个词来总结他这一辈子,叫‘豁达’。”家人说。一个可敬又可爱的老人刘绪贻先生是一个可敬又可爱的老人。我之说他可敬,倒还不是说他享誉国内外的社会学和美国史研究成就,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大学者,而是说他那种不尚虚名的高尚人品和实事求是的处世态度。2006年,我萌生了与刘绪贻先生合作,采用口述历史的方法,写一部他的传记或回忆录的想法。照理说,自己年龄已经九十三了,精力也渐有不逮,有人主动提出来给自己树碑立传,何乐而不为呢?然而当我先通过他的女儿、武汉大学教授刘东,继而又当面向他提出此想法时,刘绪贻先生却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个学者,埋头做学问是真,其余的什么名啊利的,都是身外之物,自己毫不感兴趣。他尤其对时下一些人自吹自擂、歌功颂德的所谓自传、回忆录厌恶有加,更不欲自己也混迹其中。后来,还是我多次上门拜访,与他共同探讨作为世纪老人留存传记或回忆录的史料价值,甚至请刘东教授从旁“游说”,刘绪贻先生才同意合作。不过在合作之初他又立下规矩:既要写人生的“光明面”,也要写人生的“阴暗面”,努力写出一个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完整人生。在后来的口述和写作中,我们严格遵守了这一“规矩”,我与他合作完成的刘绪贻口述史回忆录《箫声剑影》分别由香港和广西的出版社出版后,许多读者高度点赞的也正是这一点。而我之说他可爱,是因为在我与他的无数次交往中,无论是合作做口述历史,还是闲时上门拜访晤谈,我都感受不到他是一个地位崇高的学界泰斗,更感觉他像是一个天真无邪、与人为乐的老顽童。记得做口述历史的时候,每当谈到有趣处,刘绪贻先生都会手之舞之,甚至足之蹈之,那种“得意而忘形”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每当这种时候,我甚至都要赶紧站起来,提醒他老人家不要太激动,怕对身体不好,而他则一边呵呵大笑一边连连摆手,说“不要紧不要紧”,引得我和他也一起乐乎其中。在合作做口述历史的差不多一两年时间里,我每次到刘绪贻先生家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除了就便在他家里吃过一两次便餐外,从来没有吃过正式的“大餐”。没想到,这件事刘绪贻先生也一直记在心里。《箫声剑影》的写作收尾时,一次我去他家,临走时他突然对我说:“你来了这么多次,也从来没有正式吃过一次饭。走,今天我请你吃一次‘大餐’。”然后就不由分说,和同样九十几岁的老伴一道,拉着我到山下的小观园餐厅“大吃”了一顿。记得席间还喝了啤酒,老人家那种大快朵颐的劲头,甚至超过了比他小整整40岁的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情趣浓浓。从刘东教授的朋友圈中,突闻刘绪贻先生已于2018年11月10日仙逝,不胜唏嘘。仅以此篇短文,深表悼念之忱。(原题为《豁达老人研究一辈子美国史》)1541891700000责编:韩雯雯武汉晚报154189170000011[]{"email":"hanwenwen@huanqiu.com","name":"韩雯雯"}
武汉晚报11月11日消息,11月10日上午10点50分,著名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刘绪贻教授因脑血管疾病去世,享年105岁。“北有周有光,南有刘绪贻。”继去年语言学家周有光去世后,夜空再添一颗星辰,家人说这位“野老丹心一放翁”一辈子担得起“豁达”二字。24年编著《美国通史》成扛鼎之作出生于黄陂的刘绪贻清华毕业后留学美国,归国后执教于武汉大学,一辈子从事美国史研究。1979年中美正式建交,当年,刘绪贻被推选为《美国通史》的总主编之一,并承担第五卷《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和第六卷《战后美国史》的撰写任务。其间,在为罗斯福新政“翻案”和冲破禁区研究战后美国史的过程中,刘绪贻展现了一位历史学者的勇气和风骨。 历经24年完成的《美国通史》丛书成为中国美国史研究的扛鼎之作,乃至中国世界史研究上的一座里程碑。2002年,在完成了六卷本《美国通史》的主编和撰写工作后,年已九旬的刘绪贻再次拿起笔来,像60多年前一样,笔耕不辍,讲真话,摒伪学,讲常识,弃虚妄,绝不随风转舵、虚与委蛇,中国现代化建设是他的终极关怀。真正的知识分子不应独善其身“这个倔老头,做事从不愿违心。” 学界津津乐道的是他的风骨。刘绪贻则说,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不应独善其身,要敢于追求真理,居安思危,“因为我太爱管闲事了,管天下事,全人类的事,为这些事情,一天花的时间不少”。社会上啧啧称叹的是他的长寿。记者有幸参加了2012年5月他的百岁寿辰,中气十足的那口黄陂话尾音上扬,似还在耳边:“做学问是为了追求真理,是为了对人民、对社会、对人类有益;绝不能为稻粱谋,绝不能屈服于任何压力。”他每天早晨7点起床,8点前吃早饭,然后在电脑前工作到中午12点。午餐吃得少,有时不吃,午睡后又工作到晚上,有时直到11点左右。但从不忌口,爱食肉、绿茶和红葡萄酒。家人告诉记者,即使弥留之际,仍“想吃么事吃么事”,最爱的肉打碎了吃。他这一辈子叫“豁达”记者联系上刘老的家人,家人告知,去年刘老仍康健,还出了一本杂文集、一本论文集,“校勘等都是他自己完成的”。今年6月身体急转直下,属正常老去过程。“蛮乐观”,家人介绍,即使八成糊涂、两成清醒,但从来都相信自己这次能好转,清醒时还打算着出门旅游。家人说,生前征得老人同意,不设灵堂,“正逢美国史学会在武大开会,一时间许多学界人士要来家中慰问,一一婉拒”。“用一个词来总结他这一辈子,叫‘豁达’。”家人说。一个可敬又可爱的老人刘绪贻先生是一个可敬又可爱的老人。我之说他可敬,倒还不是说他享誉国内外的社会学和美国史研究成就,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大学者,而是说他那种不尚虚名的高尚人品和实事求是的处世态度。2006年,我萌生了与刘绪贻先生合作,采用口述历史的方法,写一部他的传记或回忆录的想法。照理说,自己年龄已经九十三了,精力也渐有不逮,有人主动提出来给自己树碑立传,何乐而不为呢?然而当我先通过他的女儿、武汉大学教授刘东,继而又当面向他提出此想法时,刘绪贻先生却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个学者,埋头做学问是真,其余的什么名啊利的,都是身外之物,自己毫不感兴趣。他尤其对时下一些人自吹自擂、歌功颂德的所谓自传、回忆录厌恶有加,更不欲自己也混迹其中。后来,还是我多次上门拜访,与他共同探讨作为世纪老人留存传记或回忆录的史料价值,甚至请刘东教授从旁“游说”,刘绪贻先生才同意合作。不过在合作之初他又立下规矩:既要写人生的“光明面”,也要写人生的“阴暗面”,努力写出一个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完整人生。在后来的口述和写作中,我们严格遵守了这一“规矩”,我与他合作完成的刘绪贻口述史回忆录《箫声剑影》分别由香港和广西的出版社出版后,许多读者高度点赞的也正是这一点。而我之说他可爱,是因为在我与他的无数次交往中,无论是合作做口述历史,还是闲时上门拜访晤谈,我都感受不到他是一个地位崇高的学界泰斗,更感觉他像是一个天真无邪、与人为乐的老顽童。记得做口述历史的时候,每当谈到有趣处,刘绪贻先生都会手之舞之,甚至足之蹈之,那种“得意而忘形”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耄耋老人。每当这种时候,我甚至都要赶紧站起来,提醒他老人家不要太激动,怕对身体不好,而他则一边呵呵大笑一边连连摆手,说“不要紧不要紧”,引得我和他也一起乐乎其中。在合作做口述历史的差不多一两年时间里,我每次到刘绪贻先生家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除了就便在他家里吃过一两次便餐外,从来没有吃过正式的“大餐”。没想到,这件事刘绪贻先生也一直记在心里。《箫声剑影》的写作收尾时,一次我去他家,临走时他突然对我说:“你来了这么多次,也从来没有正式吃过一次饭。走,今天我请你吃一次‘大餐’。”然后就不由分说,和同样九十几岁的老伴一道,拉着我到山下的小观园餐厅“大吃”了一顿。记得席间还喝了啤酒,老人家那种大快朵颐的劲头,甚至超过了比他小整整40岁的我,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情趣浓浓。从刘东教授的朋友圈中,突闻刘绪贻先生已于2018年11月10日仙逝,不胜唏嘘。仅以此篇短文,深表悼念之忱。(原题为《豁达老人研究一辈子美国史》)